刘禹锡在常德
刘禹锡(—),原籍洛阳,出生于苏州,自小喜好诗书。唐贞元九年(),22岁登进士第,又登宏词科。唐顺宗在位时,刘禹锡与柳宗元等人辅佐王叔文、王伾进行政治改革,希望通过改革富民强国,史称“永贞革新”。然而,他们推行的改革措施受到守旧势力的阻挠,持续百多天的革新以顺宗的禅位而宣告失败。王叔文被赐死,刘禹锡、柳宗元等8人被贬远州司马,史称“八司马”。刘禹锡和柳宗元一同贬到湖南,刘禹锡贬为朗州(今常德)司马,柳宗元贬为永州司马,度过了漫长的10年时光。刘禹锡被贬为朗州期间,所作《砥石赋》《楚望赋》《谪九年赋》等表达了他对权贵的蔑视与愤懑。
刘禹锡画像
刘禹锡大柳宗元一岁,他们同年考中进士,同时转为监察御史,又同时被贬为远州司马。在朗州10年里,刘禹锡与柳宗元一直保持着密切的书信往来,谈诗论道,情同手足,可谓不幸中之大幸了。元和十年(),刘禹锡和柳宗元同时被朝廷召回,不久又因激怒权贵再次被贬。当时,柳宗元以刘禹锡母亲年迈不宜远行为由,挺身而出请求替刘禹锡出任更远的播州(今贵州遵义)刺史,未获朝廷同意。元和十四年(),刘禹锡的母亲过世,他扶灵北上经过衡阳时,得到柳宗元在柳州病故的消息,震惊与痛苦难以言表,叹曰“千里江蓠春,故人今不见”。
镌刻有刘禹锡诗的常德诗墙
司马是一个清闲职务,刘禹锡从政之余,几乎踏遍了朗州的山山水水。到过石门后,爱上了寺院的禅茶,写了一首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(“兰若”为“阿兰若”省称,指寺院)。诗中说有一山僧,禅房后种茶数丛,但有客至,即采茶相待,从摘至煎,俄倾即成。该诗对山僧采茶、炒青、烹茶及品饮后“烦襟”顿开的全过程作了生动的描绘,为历代著名茶诗之一。
以“茶禅一味”著称的石门夹山寺
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诗云:
山僧后檐茶数丛,春来映竹抽新茸。
宛然为客振衣起,自傍芳丛摘鹰嘴。
斯须炒成满室香,便酌沏下金沙水。
骤雨松声入鼎来,白云满碗花徘徊。
悠扬喷鼻宿酲散,清峭彻骨烦襟开。
阳崖阴岭各殊气,未若竹下莓苔地。
炎帝虽尝未解煎,桐君有策那知味。
新芽连拳半未舒,自摘至煎俄顷余。
木兰沾露香微似,瑶草临波色不如。
僧言灵味宜幽寂,采采翘英为嘉客。
不辞缄封寄郡斋,砖井铜炉损标格。
何况蒙山顾渚春,白泥赤印走风尘。
欲知花乳清泠味,须是眠云跂石人。
石门西山垭茶园
“斯时炒成满室香”“新芽连拳半未舒”点明山僧制茶的方法是“炒青”,可确知为炒青散茶。西山即现在的石门县罗坪乡西山垭。罗坪自古以来就是该县茶叶主产区之一,该乡红鱼溪村有一株高3.2米、冠径11.8米的古茶树,树龄至少在年上。“鹰嘴”在这里是茶的代称,这种即摘即炒的“炒青”制茶法,在刘禹锡之前尚无记载。唐代流行的茶叶加工方法是“蒸青”制茶法,即先将采下的茶叶放在甑、釜中蒸一下,然后将蒸过的茶叶用杵臼捣碎,再把它拍(压)制成团饼,最后将茶饼穿起来,焙干、封存,以备饮用,而刘禹锡的这首诗却描写了在唐时石门山区与“蒸青”不同的制作方法,即“炒青”法。而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所记载的石门“炒青”制茶法也是我国炒青绿茶加工方法的最早记载。刘禹锡笔下的石门“炒青”极可能是当代名茶“石门银峰”的前身。
盛产茶叶的石门壶瓶山
刘禹锡深为陶渊明“不为五斗米折腰”的隐逸气节感染。身在常德多次出游桃花源,留有多篇诗文,如《桃源行》《伤桃源薛道士》《游桃川一百韵》等,还在桃花源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,留有名篇《八月十五夜桃源玩月》诗。他写下了一生诗歌中最长的一首诗《游桃源一百韵》,前八韵云:
沅江清悠悠,连山郁岑寂。
回流抱绝巘,皎镜含虚碧。
昏旦递明媚,烟岚分委积。
香蔓垂绿潭,暴龙照孤碛。
渊明著前志,子骥思远蹠。
寂寂无何乡,密尔天地隔。
金行太元岁,渔者偶探赜。
寻花得幽踪,窥洞穿暗隙。
桃花源“秦人古洞”
同时,桃花源内还留下刘禹锡的三块重要碑刻:“桃源洞诗碑”“桃源佳致”碑与“秦人宅”碑。桃源洞诗碑和秦人宅碑早已不存。只有“桃源佳致”碑一直保存到今天,建有一亭保护起来。该碑是刘禹锡对桃花源景致的高度概括,明万历年间时曾由湖南巡抚赵贤重修。到清代晚期时扑倒,又由当时的桃源县令余良栋于光绪二十年重修。
刘禹锡书“桃源佳致”碑
山水古迹和兰若禅茶抚慰了诗人受伤的心灵,他将自己从政治失意的漩涡中逐渐抽离出来,以坦荡从容的心态面对生活。刘禹锡在朗州的许多诗作,都表现了作者身处逆境仍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。如《秋词》:
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
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
刘禹锡深深陶醉于朗州的山川风物之中。武陵的竞渡、阳山(今梁山)庙的赛神等民俗活动,他都兴致勃勃参与其中。楚人信巫,常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。每次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,人们都要演唱娱神的歌曲。歌曲大多旋律优美,只可惜歌词晦涩难懂。于是,刘禹锡仿效屈原写作《九歌》的风格,为他们重新填写歌词。正是从朗州开始,诗人开始更多地